黃渤 讚譽都是外界給的,別太把自己當回事

2020-01-02 10:41:00來源:新華網
 黃渤説過很多次,他最不想當世界第一,不想站在山尖。他心中理想的位置是第四,因為可以遊刃有餘地做自己喜歡的事情:“可能到了一定年紀吧,我一直不太喜歡處在焦點的中心。當‘第四’是最好的,不僅可以有一覽眾山小的高度,不用站在山尖上承受最猛烈的風力和旁人聚焦的注視,還可以遊刃有餘地做著你喜歡的事。”

  從影18年,主演作品35部,有14部票房過億,六部票房過10億,黃渤已經成為中國電影市場最炙手可熱的“黃百億”。即使這些戰績總被人津津樂道,但他卻認為“百億最佳男演員”這個稱呼離他很遠。“你喜歡大家叫你黃百億嗎?”“我喜不喜歡沒用,我也為此而努力過,停了很長一段時間。從30億叫到50億,再到70億,會帶來很多莫名其妙的、不好的東西,我覺得那不就是笑話嗎?是大家抬愛,愛用標題黨,願意歸結到一塊去。”

  

  電影《我和我的祖國》

  

  電影《親愛的》

  A 表演處女作獲獎是對歌唱生涯的諷刺

  “這些年來,你過得還好嗎?”

  拿著玫瑰站在鏡頭前,黃渤突然冒出這麼一句,關切的語氣加之他略帶傷感的表情,讓一旁的攝影助理驚訝得手直抖。

  這個問題源於採訪前,攝影助理對黃渤的一段人生分享。當年本已考上家鄉大學的她看了黃渤參演的第一部電影就魔怔了,一心想要去北京求學,退了學費不顧家人反對北上,轉眼十幾年的北漂生活吃了不少苦頭,她向黃渤抱怨:“我就是被你的這部電影害慘了,早知道是現在這麼大的生活壓力,我當年不看這部電影就好了。”

  黃渤聽完很是詫異,這個“投訴”在他心裏久久揮之不去,“可我在那部電影裏最終還是回去了。”攝影助理笑著答:“(電影裏)你是離開了,但我來了啊。”

  這部黃渤的表演處女作叫《上車,走吧》。時間回到1999年的夏天,黃渤接到發小的電話,説有位導演叫管虎,要拍部電影,當時黃渤正在西安趕演出,根本不知道什麼是演戲,但又不好拒絕發小,便答應了。

  給到他的角色是一個到北京開小巴車的農村小夥子高明,管虎看了黃渤的照片説這人有點潮,還有點帥,不太適合高明。在發小的再三説服下,管虎還是同意了。可只拍了一天,他就發現黃渤在表演上就是個“傻帽”,“對影視行業的不了解到了極端。”黃渤會拍著拍著直接走出畫面,導演喊停,他還在演;拍打架的戲,他直接掄著道具瓶砸人,差點兒把人打昏。

  可黃渤做夢都沒想到,《上車,走吧》最終拿下了當年金雞獎最佳電視電影獎。幾個月前還在各地走穴演出的他,竟然能和明星們一起走紅毯了。

  他苦笑地回憶著,“這個片子得獎是對我前七八年唱歌生涯的諷刺”,他從未想過自己能在日後通過表演而家喻戶曉,也不確定演員會成為未來的職業規劃,不過他內心開始有了期待。

  

  電影《中國女排》

  

  電影《瘋狂的賽車》

  B 每一代人,都有對這個行業的憂慮

  不被看好的逆襲,是現在很多關於黃渤的人生故事最愛挖掘的慣性立場。

  他曾被調侃為“三無”産品,無美貌、無肌肉、無身高,出演《上車,走吧》之前,當歌手是他的唯一夢想,上高中時他就在酒吧做過駐唱,還組過樂隊,青島酒吧少,他就到各地走穴巡演,做過舞蹈教練,簽約唱片公司,但久久不見起色。《上車,走吧》以後,找到他的角色都是底層小人物,也多是丑角。他參演了《黑洞》《大腳馬皇后》等電視劇,演的都是龍套,有部作品的臺詞只有十二個字。

  2002年,黃渤在朋友的建議下報考了北京電影學院配音專業,一邊上課一邊拍戲。知道自己底子不好,他一次次厚著臉皮給導演、編劇屋裏遞紙條,糾纏對方給自己講戲;就算拿到的角色不重要,別人幾百場戲、自己只有幾場戲,他也耗在片場琢磨、觀察。

  後來,他碰上了寧浩和徐崢,開始了“瘋狂”之旅。

  對表演的努力黃渤只有加碼,沒有減持:《瘋狂的石頭》裏他撈起下水道的污泥就往頭髮上抹;《鬥牛》開拍前花幾十天時間在牛棚裏和牛培養默契,從山頂跑下來的那場戲他磨破了三十幾雙鞋;為了讓牛舔他的臉,往臉上抹地瓜汁……

  主演的電影票房數字噌噌上漲,從不被看好的小人物成了炙手可熱的票房保障,“我剛演電影的時候,有人説‘這孩子連劇本都不會看’‘整個人物最關鍵的東西都丟了’‘他注意的跟我們的點完全不同’,就覺得這一代要垮掉了。和我們這幾年對行業的憂慮是一樣的,但我一直認為不用心急,這麼大的市場、這麼多的類型電影供大家鍛鍊,市場、行業,一定會大浪淘沙,好的電影人會慢慢成長起來。”

  

  電影《被光抓走的人》

  C 演員都有局限性我就演不了賈寶玉

  黃渤身上有股子“生活氣”,而豐富的人生經歷又給了他塑造角色的養分,總讓人覺得他的表演沒有太多刻意的痕跡。

  聽到別人説他演啥像啥、是行走的演技教科書,黃渤有點緊張,“我的天啊,莫有莫有!”他坦承在表演上有自己的強項,但也有局限。“局限性是永遠存在的。比如你是投資方,現在要拍《紅樓夢》,會找我演賈寶玉嗎?不會吧(大笑)。”他的幽默總是來于自嘲,“真找我,那一定是部驚悚版《紅樓夢》。這些年我也在不斷地嘗試類型不同的角色,就是想觸碰到自己的一些邊界,並努力往外再拓展一些。有時會選擇一些外放的、性格特徵強烈明顯的角色。而在《被光抓走的人》裏我則希望達到內斂一些、立體一點的表演。”

  這一點,和他有過多次合作的導演董潤年頗有感悟。早在2015年,董潤年就萌生出一個界定愛情的念頭,相愛的人被光抓走,留下來的人打掉了謊言和面具,去思考愛情。他從未想過這部自編自導的電影長片處女作,會邀來黃渤出演武文學這個關鍵角色。“我們總認為黃渤是一個開口就會讓人笑的演員,但現實生活中你會發現他很溫柔,也很內斂,他很適合這個人物”。

  董潤年回憶,打動黃渤出演的原因是聊了無數次劇本把他聊進去了,“他真的是個好人,那時沒檔期,一直説要儘量幫我,我壯著膽給了他劇本,他給了我很多建議和經驗,漸漸地就把自己聊進去了。”黃渤笑説,最開始覺得時間精力不允許他去接這部戲,但想了想又捨不得這個劇本,“我們應該讓自己的創作生活豐富一點,它是你的工作,會帶來壓力,也帶來樂趣。針對《被光抓走的人》的題材,它不是闔家歡。但它沒那麼裝,是部和每個人的親情、愛情有關,能夠廣泛引起共鳴,讓大家有所思考的真誠電影。”

  

  電影《廚子、戲子、痞子》

  D 最寶貴的懵懂與純粹或許早已丟了

  黃渤有個習慣,也可以説是他特有的能力——無論自己遇上什麼樣的際遇,都能懸到半空中審視自己。就算生活發生天差地遠的改變,他依然對自己保持清醒的認知。他感嘆自己每天都在捧殺下生活,也很明白壓力和讚譽都是外界給的。

  被問及如何做到坦蕩地面對圈中的所有,黃渤笑笑,“就別太把自己當回事了”,“壓力都是別人給的,坑也是別人給挖的,大家給你發了小樓梯,一步步給你墊上去了。你如果真的激動地踮著腳尖走上去,摔下來的話都不知道你是誰。”

  “你是什麼時候看明白這一切的?一直保持著這種心態?”“並沒有,我依然處在各種問題的煩惱當中。只是這些煩惱沒必要跟大家説,每個人都會有,怎麼會沒有煩惱呢?”就比如,工作和家庭之間的關係,一些在黃渤小時候都明白的道理,到現在依然還是沒有解決,“包括對事業,對於你還想要的一些東西,其實跟你現在做的事情是矛盾的。”他口中的矛盾,大概是工作越來越忙,因此而丟掉的純粹和懵懂。

  他記得拍第一部電影時,管虎曾跟他説過,“知道你身上最寶貴的是什麼嗎?是你的懵懂和對現實世界的不確定性,別丟了。”他一聽笑了,這有啥好丟的?信手拈來而已,可是再後來的生活離從前越來越遠,年少的無知和懵懂慢慢地、一點點地從指縫裏溜走了,當演員、做導演,還要扶植新導演,黃渤覺得時間不夠用,他有時閉上眼睛,幻想自己回到純粹演戲、什麼都不管的那些日子。但轉念一想,他又清楚地知道,“老天爺在教你成熟,給你閱歷,你沒有必要拒絕,也沒法拒絕,只能學會接受。該怎麼樣去生活?就像情感一樣沒法探討,我們一直在問《被光抓走的人》裏的光是誰給的?而光的那把尺子到底是怎樣的?我説,這光是老天爺給的,我特想去老天爺家裏看看,他的家庭生活是什麼樣的。”

  

  黃渤坦承在表演上有自己的強項,但也有局限。

  新鮮問答

  新京報:很多人評價你情商智商雙高,認可這種説法嗎?

  黃渤:這個誤會到底是怎麼産生的?我的天啊(笑),太可怕了。

  新京報:大家給了你“無差評”好先生的標簽,這些讚美在你看來是一種惶恐?

  黃渤:就像個喜劇,同時也是陷阱,是坑。但凡坑挖好了早晚(你)得跳下去。哪天就有一些説法:一向著稱情商高、會説話的人,竟然説出了這種話?這個時代,不是最願意用這類標題嗎(笑)?

  新京報:所以輿論會給你帶來不小的壓力?比如新片上映了,票房、口碑不好,會讓你緊張。

  黃渤:當然會有,我們在一部電影上映之前儘量不做如此的推斷(笑)。

  新京報:感覺你一直奔波在各個電影項目中,是工作狂嗎?

  黃渤:我不這麼認為,但從別人的評判裏來説可能我是。總之,我喜歡演戲,也因此慢慢被工作填滿。把工作停下半年,什麼事都不幹,出去玩,這個想法我一直有,但沒有得到實施(笑)。因為生活中總會遇到一些你覺得值得去做的事情,再加上我耳根子軟,別人拜託一下,就還是去了。

  新京報:當導演、做演員、扶持新導演,看得出你很疲憊,最想回到一種怎樣的閒適狀態?

  黃渤:累是肯定的,時間就這麼多,會讓你覺得很無奈、也很痛苦。比如後面的新項目,打個比方有50部電影,你無論接與否,溝通和交流的時間是必須付出的,不再像過去做演員那麼純粹。很多時候我想回到那種極端純粹的狀態,一腦子紮在表演裏,什麼事都不管。

  新京報:導演董潤年説,你在《被光抓走的人》裏找到了純粹的自己,你理想中的表演狀態是怎樣的?

  黃渤:表演和情感是沒有標準的,只是大概意義上會評價“他演得不錯”。我這一路都在收穫,收穫閱歷、技巧、成熟度,也丟掉了質樸、純真、懵懂,其實這些也是表演裏很有力量的東西。我多希望有天不用過多去考慮技術問題,它已經在你身上了,在好的劇作基礎上可以自由發揮、自由翱翔。

編輯:張依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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