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國會參眾兩院外交委員會民主黨高層日前宣佈啟動針對總統特朗普解除國務院督察長史蒂夫利尼克職務的調查。特朗普18日表示，他是在國務卿蓬佩奧的要求下解除利尼克職務的，並稱作為總統有“絕對權力”對其解職。

　　利尼克成為近一個半月以來，特朗普解職的第四位政府高級督察官員，令輿論譁然，並引發兩黨交鋒。美國新冠疫情依然嚴峻，特朗普頻繁解職政府督察官員原因何在、影響幾何？

　　“午夜清洗”

　　當地時間15日深夜，特朗普通知眾議院議長佩洛西，他將解除利尼克的職務。4月初以來，特朗普還先後解除了國家情報系統督察長邁克爾阿特金森、國防部代理督察長格倫法恩、衛生與公眾服務部首席副督察長克麗絲蒂格裏姆的職務。這些決定大多在週五深夜宣佈，被美國媒體形容為“午夜清洗”。

　　據美媒報道，利尼克被免職時正在調查關於蓬佩奧要求一名國務院官員為他和妻子辦私事的濫權投訴。此前，在特朗普彈劾案中，利尼克曾向國會提交特朗普前私人律師朱利安尼涉烏克蘭“電話門”文件，併發布關於特朗普任命的國務院官員對職業公務員進行不當報復的報告。

　　阿特金森曾向國會提交了指控特朗普施壓烏克蘭政府調查民主黨總統競選人拜登及其兒子的匿名舉報，此後國會眾議院啟動針對特朗普的彈劾調查。

　　法恩遭解職時，剛出任流行病應對問責委員會主席數日，這一委員會負責監督特朗普政府實施約2萬億美元的新冠疫情財政救助計劃。當時，國會兩黨還在就加強監督特朗普政府的疫情應對角力。

　　格裏姆辦公室4月初發佈對全美各地數百名醫院管理人員的調查報告，指出美國醫院對新冠疫情準備不足，檢測試劑盒和口罩等防護用品“嚴重短缺”，被特朗普抨擊為“虛假文件”和“錯誤”報告。

　　美國聯邦政府部門的督察長依據1978年《督察長法》設立，是美國旨在糾正政府失誤的問責制的重要一環。

　　一些美國分析人士認為，特朗普不信任負責監督工作的聯邦政府督察官員，就任總統以來一直尋求削弱國會和行政部門的監督和問責制。特拉華大學拜登研究所高級顧問薩曼莎維諾格勒説，特朗普沒有正當理由就免除督察官員職務並非偶然，“這是一種趨勢”。

　　“監管戰爭”

　　特朗普解除這些督察官員職務，明面上的理由主要是對他們“失去信心”，但在民主黨人和多數美國媒體看來，特朗普存在“打擊報復”和“清洗不忠誠者”動機。

　　羅德島州民主黨籍國會參議員傑克裏德説：“特朗普政府要撤掉獨立督察長，代之以效忠總統的人。”《名利場》雜誌刊文説：“特朗普通過深夜大清洗升級了對政府監管的戰爭”。

　　質疑和批評不僅來自民主黨陣營和自由派媒體。共和黨籍國會參議員查克格拉斯利16日發表聲明説，特朗普須就解除利尼克職務向國會提交書面解釋。共和黨籍國會參議員羅姆尼16日強烈批評特朗普解除多名督察官員職務缺乏正當理由，“前所未有”。美國國會參眾兩院外交委員會民主黨高層16日宣佈就特朗普這一解職決定啟動調查。

　　在批評人士看來，特朗普的做法給督察官員帶來壓力，損害他們履行監督職能所必需的獨立性。司法部前代理檢察長辛西婭施納德説：“總統試圖讓督察長靠邊站或保持沉默……這只會助長聯邦政府的政治化、讓那些‘應聲蟲’和對不正當行為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官員獲得位置。”

　　分析人士認為，特朗普此舉不可避免地對美國政府應對疫情帶來損害。

　　一方面，疫情暴發以來，美國國會迄今已向特朗普政府提供數萬億美元抗疫和救濟資金。為防止浪費、欺詐，確保資源得到妥當使用，迫切需要有效、有力、不問政治派別的獨立監管。

　　另一方面，由於疫情應對不力、準備不足，特朗普政府一直面臨來自國會民主黨人和媒體的巨大追責壓力。4名被解職督察官員中，兩人工作都與特朗普政府的疫情應對直接相關，在沒有給出正當理由的情況下將他們解職，恐將削弱特朗普政府疫情應對的透明度和公信力。

　　“深層政府”

　　此間分析人士指出，特朗普之所以解除這些資深督察官員職務，與他入主白宮以來，一再發起對“深層政府”的攻擊存在密切關係，而這類攻擊近期明顯加強，正在演變成特朗普競選連任策略的一部分。

　　在特朗普及其支持者看來，在聯邦政府內部，隱藏著一個從前幾屆聯邦政府特別是奧巴馬執政時期起任職、努力破壞特朗普政策的“陰謀者網絡”，即所謂“深層政府”。據美媒披露，近期被解職的這4人都有不忠誠于特朗普的記錄或嫌疑。

　　觀察人士注意到，幾乎與解除利尼克職務同步，特朗普在推特上一再呼籲國會調查“奧巴馬門”，聲稱自己是“美國歷史上最大政治犯罪”的受害者，奧巴馬時期任命的官員在試圖破壞他的政府，但他沒有明確解釋何為“奧巴馬門”。

　　多家美媒認為，特朗普意指以奧巴馬時期官員為首的“深層政府”試圖通過“通俄”等調查損害其總統地位。

　　普林斯頓大學政治史教授朱利安澤利澤認為，特朗普在社交媒體上設置“奧巴馬門”標簽，實際針對目前正在角逐總統寶座、與奧巴馬搭檔8年的前副總統拜登，試圖把“深層政府”和“奧巴馬門”轉化成大選議題。

　　分析人士認為，特朗普攻擊“深層政府”、不信任資深職業官員、聽任諸多中高級政府職位長期空缺的做法，客觀上加深了美國民眾對政府的不信任情緒。

　　《華盛頓郵報》日前載文感嘆，大疫當前，美國迫切需要政府的良好運作，“我們正在付出高昂的代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