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喜劇》:半是喜感,半是憂傷

2020-01-10 13:12:00來源:新華網
   

  當電影《半個喜劇》片尾曲“如果我不是我……”響起的時候,觀眾有的起身離去,有的依然坐在那裏盯著屏幕——關於愛情與婚姻,自我與他人,相愛與獨立……你只能猜想,沉浸于片尾曲的人,至少有其中一條,觸痛了他們或麻木或敏感的神經。

  《半個喜劇》的故事説起來有點狗血:高富帥官二代鄭多多與好哥們兒孫同分享自己在北京的單元房,由此引出一系列的誤會與衝突。鄭多多與未婚妻高璐冷戰期間,約會中學時的初戀女神莫默,後者如約登門,撞見夏娃在床。鄭為了掩蓋自己一夜花心以成就與女神的好事,撒謊説夏娃是孫同女友。孫同雖説是鄭的同窗好友,然而幾乎處處與鄭形成對比——鄭家在北京,孫家在外地;鄭家富有,孫家貧窮;鄭多多喜歡誰睡誰,孫同則極為羞澀,喜歡高璐多年都不敢表白;最要命的是,孫同目前的工作和即將落實的北京戶口,都是仰仗了鄭多多父親……可以説,孫同的北漂生活,是建立在對好哥們兒鄭多多的人身依附之上的。隨著劇情展開,影片的主要衝突,看似集中于採花大盜鄭多多與“童男子”孫同對待莫默的愛情逐獵與佔有上,集中于鄭多多是否要與未婚妻高璐坦白自己種種風流行為上,集中于孫同必須在人身依附的“友誼”與白富美莫默的愛情之間做出選擇上……實則,集中於是撒謊還是講真話上——正如莫默對孫同所言:“如果你今天撒謊,那麼明天,你當官、孩子上學……都可能接著撒謊”;集中于叢林法則之下,是否要犧牲尊嚴來換取都市生活的階層晉陞;集中于面對權力、資本乃至愛情,普通人如何保持人格獨立與精神自由。上述三條,是無論北漂與否,都會面臨的嚴峻命題。

  從影片逐獵情場角色的性別比例上,不難看出適婚青年“男少女多”這樣一個都市社會問題。從鄭多多曝露于影片中的情愛簡歷來觀察(一男得遇三女),有些問題則會更加凸顯。

  為什麼當前大都市剩女多?我目前所能給出的答案是:相對於二三線城市,大都市是資本和權力更加集中的地方,無論在職場還是在情場,其可供選擇的資源都會相對較多。尤其從鄭多多的情場斬獲之豐,更是不難看出:婚姻對象和情愛資源的備選天平,是向資本和權力嚴重傾斜的。那麼,也就無怪乎鄭多多會在影片的大多數時間段裏那麼洋洋自得;無怪乎莫默在得知自身向中學時期的愛慕者奉獻了初夜而對方卻不僅已非記憶中的純情少年、更是即將步入婚姻殿堂的他人新郎時候,如此失控地發泄出沮喪與絕望;無怪乎美艷的夏娃可以如此輕易地被鄭多多招之即來揮之即去;無怪乎在鄭、高的大婚日子裏,當莫默與孫同分別指證新郎鄭多多撒謊成性,嬌美新娘高璐在拒絕成婚的同時,會流出滋味複雜的淚水……

  當婚姻與擇偶天平如此傾斜,無權無勢無錢甚至尚未被確認是否擁有傲人才華的北漂孫同,在這樣“薄情的世界”裏生存,想要獲取尊嚴與幸福,無疑難上加難。

  於是,在這個姑且稱之為“兩男三女”的擇偶小圈中,孫同的情感觸角,指向了莫默。在富於喜感的攪黃相親和眼鏡店裏俏皮的相互試探之後,兩人稍嫌生硬地墜入愛河。在孫同與莫默初次歡會的浪漫氛圍之中,歡愛余韻中的莫默疑惑:“你這——不像是‘第一次’。”孫同醉眼迷離,半是自詡半是自嘲:“我可能是,‘天賦異稟’。”這時候,影院裏遠遠近近,響起了笑聲。

  笑聲裏,站在孫同(外地貧困童男)們的角度,似乎品味出一些殘酷意味:在這個物欲橫流的世界,只要是弱者,都可能被物化;只要是長處,都可能被交換。在影片看似大團圓的結尾,孫同與莫默聯手指認鄭多多不忠,從而與鄭家決裂、保住了自己作為貧困男性面對權力與資本時的尊嚴——隨後,完全可能無業無北京戶口的孫同,跟著銀行高級白領莫默乘上出租車,歡歡喜喜去宜家選購床墊。這樣寧可拜倒于石榴裙下的結尾看似騎士風度、喜感十足,然而正如題目所揭示的,那只是“半份”的喜感,因為這一選擇註定了孫同今後的日子,從對資本和權力的依附轉為對“愛情”的依附,而現代人脆弱的“愛情”,在資本、慾望的雙重侵蝕下,早已千瘡百孔。“愛情”的根基,至少是平等,它的昇華,則是攜手的獨立與自由。正如波伏娃所言:“那時,愛情對她和他將一樣,將變成生活的源泉,而不是致命的危險。”

  走出影院時候,想起古人那句“富貴不能淫,貧賤不能移,威武不能屈”——當今時代,無論是第二性的小女子,還是第一性的大丈夫,能夠真正踐行這句話的人,實在是鳳毛麟角。思至此處,不免半是喜感,半是憂傷。

編輯:張依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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