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芳:每一剎那都是新鮮的自己

2020-01-09 12:40:00來源:新華網
   

  盧芳在話劇《二月》中的排練照。本報記者 方非攝

  前幾天,國家大劇院新戲《二月》在排練廳接受了院內審查,近三個小時的演出結束,一直安靜的排練廳裏響起了掌聲。劇中的女主角陶嵐的飾演者盧芳,扭過頭用手抹去臉上的淚痕,綻放出疲憊而又輕鬆的笑容,“每一部戲都是這樣掏心掏肺,所以每次演出結束都特別難受。”

  退一步,舞台海闊天空

  在網上搜索關於盧芳的資料,最近最多的新聞是“胡軍盧芳夫婦結婚20年首拍婚紗照,帶子女重返羅馬求婚地”,或是“盧芳曬照為兒子慶生 康康個子高挑帥氣有型”。“胡軍的妻子”、“康康媽”可能是她最為人熟知的標簽,但大多數人不知道的是,盧芳近十年來在十五六部話劇中出演女主角,可以説是國內舞臺上絕對的“大女主”。

  盧芳畢業于中央戲劇學院表演係,1995年還未畢業就在北京人藝的《軍用列車》飾演女主角,和她搭檔的是同校師兄胡軍。這部作品是他們二人的定情之作。

  胡軍和盧芳結婚後,兩人都在舞臺和影視劇裏忙碌著。有一次,盧芳剛從一個劇組裏回到家,胡軍又要去另一個劇組,一去又是幾個月。這種聚少離多的日子,讓他們感覺很不好,一番協調後決定,胡軍在外打拼,而盧芳留在後方照顧家庭。那幾年,盧芳生了女兒九兒,隔了幾年又生了兒子康康,“胡軍的妻子”成了牢牢貼在她身上的標簽。

  不過誰都沒有想到,當初的後退竟為盧芳打開了一番新天地。2011年,在兒子康康大了一些後,盧芳重返北京人藝的舞臺,在李六乙執導的話劇《家》和《推銷員之死》中分別飾演瑞玨和琳達。2012年,又加入李六乙的“中國製造”戲劇計劃,先後接演了《安提戈涅》《俄狄浦斯王》兩部戲。2013年,不僅演了《俄狄浦斯王》,還在林兆華的《大將軍寇流蘭》和《白鹿原》中分別飾演寇流蘭之妻維吉尼亞和小娥。在北京人藝,四十歲左右的女演員有不少都處於半隱退階段,可她卻能一年連演三部大戲,若不是出於對舞臺的熱愛,真的很難做到。隨後就是,2015年的《萬尼亞舅舅》《小城之春》、2016年的《櫻桃園》、2017年的《李爾王》、2018年的《哈姆雷特》……

  “做演員最快樂的就是將有限的生命做到無限,有些剎那你會忘掉你自己,成為那個角色,某一剎那你是安提戈涅,某一剎那你又成為奧菲利亞,那種感覺很神奇。”梳理著自己這些年演過的戲,盧芳感謝當年的自己選擇了後退,才有這麼多機會排話劇,“影視帶來的快樂和戲劇無法相比,舞臺上你每天面對不同的觀眾,也是在面對不同的自己,每一剎那都是新鮮的自己。”

  假分居,夫妻都是戲癡

  從《軍用列車》定情到去年合演《哈姆雷特》,胡軍和盧芳的生活中,戲劇佔據著非常重要的地位。有多重要呢?這對“戲癡”夫妻可以為演好戲“分居”。

  盧芳和胡軍第一次一起演話劇是李六乙的《軍用列車》,第二次一起演話劇是2018年李六乙的《哈姆雷特》,中間隔了將近二十年。

  他們都不太喜歡工作中的“夫妻店”模式,剛開始排練心裏有些忐忑和緊張,“一開始的排練挺困難的,我們都小心翼翼很怕互相傷害到對方。”在劇中,胡軍飾演哈姆雷特,盧芳分飾哈姆雷特的母親和奧菲利亞兩個角色。因為哈姆雷特和奧菲利亞是戀人關係,需要有戀情變化的過程,演員在生活中太熟悉,就會破壞角色之間的關係,表演起來會有一定難度。為了保持那種疏離感,排練初期胡軍乾脆從家裏搬出去住在酒店,平時去排練廳和劇場兩人都會分開走,也很少談論對方的角色。這種刻意的保持距離,直到排練中間角色關係已經完全建立起來才結束。

  《哈姆雷特》對盧芳是一次巨大的考驗和挑戰,她飾演的兩個角色年齡、身份、性格截然不同,卻沒有一般用來區分角色的服裝、形體、聲音等外在手段,導演要求她在兩個角色之間無痕切換,通過表演來完成兩個角色的轉換。再加上跟胡軍演戲的時候,很難找到奧菲利亞對哈姆雷特初期的純潔熱愛,盧芳在排練廳崩潰地哭了兩次。崩潰的時候,她發狠説:此生再也不和胡軍一起演戲。李六乙則笑著説:“説不定演完你的觀念就變了。”還真被他説準了,在連續的演出中,盧芳又慢慢體會出夫妻合作時彼此超乎尋常的信任,為表演帶來了更大空間。

  她知道胡軍非常喜歡《麥克白》這個戲,“如果他要演麥克白,麥克白夫人的最佳人選肯定還是我,他是一個很好的戲劇演員,我很願意和他合作,好的演員合作才能有好的作品呈現給觀眾,這是非常有意義的事情。”

  好演員,還得懂哲學

  “戲劇和生活不是二元對立的,在某一方面甚至是一體的,是相互交叉關聯的,誰説生活就是真實的,戲就是假的呢?”

  “表演中有著超乎臺詞和語言本身的呈現,當你超越空間就沒有時間的存在,你的表演能夠給觀眾更多的想象力和空間……”

  和許多演員不同,盧芳談表演的時候,感覺像是在聽哲學課,如果稍微走神就會聽不懂。盧芳説,她在舞臺上的成長和“大導”林兆華、李六乙兩個導演有著密切關係。

  “年輕的時候表演,就是靠著滿腔熱情和使不完的勁兒,是‘大導’告訴我別這麼使勁,聲音放鬆了,表演才會放鬆。”盧芳説,年輕的時候還不大聽得懂導演的意思,現在慢慢才懂得什麼是高級的表演和審美。

  李六乙則要求演員要在表演中做“減法”,“表演要盡可能地簡潔、簡單,手腳不能亂動,滿臉表情會被他鄙視。”盧芳説在李六乙的戲裏,自己就是自己的支點,有時候還會有很長時間的停頓,“舞臺上的一秒相當於生活中的三十秒,這樣的停頓對演員來説非常不容易,內心必須變得非常強大。”

  這種強大不是憑空産生的,而是要求演員本身有非常豐厚的積澱,排戲之前要做很多功課。盧芳説,跟著李六乙排戲多年,她已經習慣了在創作開始之前做很多拓展式的工作,比如排《哈姆雷特》要看宗教、哲學、美學的書籍,為了奧菲利亞瘋了的那段戲要去看皮娜鮑什的舞蹈;排《二月》要看柔石的書,還要看同一時期其他作家的書,要熟悉那段歷史,要研究魯迅的作品。也許你想不到,排《二月》竟讓她終於讀懂了魯迅的《狂人日記》。

  現在的盧芳在舞臺上常常是很享受的狀態,享受那種表演超越了時間、空間獲得了自由的快樂。因為這一份享受,她會在劇組聚會喝醉的時候對李六乙説感謝,“感謝遇上了這麼有審美有才華的導演,讓我們都變得不庸俗了。”(牛春梅)

編輯:張依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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